内维尔吉格斯对谈录I：欧冠伤口仍阵痛

郑大世

瑞恩-吉格斯是现代足球史上的一个现象级人物。他已经40岁了，却仍然几乎周周驰骋在赛场上，并仍然保有良好的状态。3月5日周二，他更是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在曼联vs皇马的冠军杯中出场，同时达成了职业生涯1000场记录，在那场比赛中，他同样发挥出色。他长期的稳定性和技术是毋庸置疑的，所获得的奖杯也是这个国家中其他球员难以企及的。
    我跟吉格斯是多年的老友，在达成千场2天之后我们碰了面。对于曼联主场1-2不敌皇马，欧冠惨遭淘汰，他仍然感到深深的失望。为了平复情绪，他刚刚冲了个冷水澡。这一周对吉格斯与曼联来说均意义重大，那么让我们就从周二晚上的比赛说起：
    N（以下指代内文豪）:皇马赛后你感觉如何？仍然能感受到那场比赛的后续力吗？
    G（以下指代王老吉）：是啊，身心皆受冲击啊。为这场关键战，你做好了一切准备。而在之后你也吃不好睡不着。所以我仍然能够感受到那场比赛带来的冲击力，真的是这样的。这可能是一旦年过30，恢复的速度就变慢的缘故。
    N：那么现在需要多长时间恢复到正常状态？当你17岁的时候，需要大约2天。现在呢？
    G：我想在一场重大的欧冠赛事之后，大约需要4-5天。比赛两天后我几乎什么也做不了。赛后次日我会做一些恢复性联系，骑骑车啊，轻微的伸展运动之类的，做做瑜伽，洗个凉水澡。再过一天我会再做20分钟的骑车练习，只做8组左右的，从禁区到另一禁区距离的跨步跑，这只是为了舒筋活血。
    N：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特殊方法训练的呢，比如特别的恢复训练，睡午觉之类的？
    G：从30岁开始吧。欧洲赛事或者晚间比赛会让我消耗更大，因为当晚我几乎无法睡觉。年纪大了以后，这种情况愈发严重了。
    N：与皇马赛前，曼联整个笼罩在这种关键战的气氛中，和十年前相比，你的感受有变化吗？你会在赛前更加放松？还是你也有困惑犹豫的时刻？——我知道我自己是有过的——你会不会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一切是否都还好？”
    G：我想我的职业生涯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刚进队的时候不懂什么是紧张，就是出场，然后踢球。到了20啷当岁的时候，赛前总是思来想去。到了现在，当收获更多经验之后，职业生涯也走向末期，更多的就是享受比赛，实际上会放松下来。虽然我的精神依旧兴奋，但其实也非常放松。确实会有这样的感觉，尤其是（第一回合）1-1战平的时候。不过当你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这是一种预判，也是一种明摆着的紧张，我想这也是必须的。这不是对比赛的紧张，就仅仅是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紧张。
    N：那么在对皇马之前，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受的呢？是在教练对你许诺，告诉你他很信任你的时候？
    G：（上周六）对诺维奇之前，当时教练把我排除出了大名单，于是我开始想：“哦也，我应该会打和皇马的那场比赛了。”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做出决定，是已经都定好了，还是只在思考阶段。但是当我听到“你不会踢跟诺维奇的比赛”时，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会踢和皇马那场比赛，从现在开始要做好准备了。”
    N：为了周二的比赛，你会改变你饮食、睡眠和训练的计划吗？
    G：哈，我刚一得知此事，就去询问了米克-费蓝和托尼-斯图德维克这两个运动学专家。我知道怎样来做对自己最好，于是就去和他们谈了谈。周五我和全队一起训练，周六我也去了训练基地，但是只剩下我一人单独和托尼一起准备，当时我做了一些冲刺跑，差不多45分钟到1个小时，就是磨刀，无需太长。这是我的私人训练计划。其他人都在准备比赛呢。到了周日，我和周六赛后的人员一起做了热身。自行车啦，伸展运动啦等等。
    N：赛后，被皇马击败了以后，全场的气氛都很沮丧，估计在更衣室里也一样。那么那时你该担任什么样的角色呢？你做了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没有，比如说和他们说说话，缓解一下情绪？
    G：作为一名老同志，我必须要做些善后。你知道的。这种经历有些年轻球员没有，但是5天之后，就有另一场大战等着我们，一场足总杯比赛（和切尔西），这期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们有责任激励一下伙计们，这也是主教练和教练组的工作。回过头的第一场训练课我什么也没说。我想总得给他们一些时间。我没有跟某个人单独说太多，只不过是跟一些人说，“下场比赛你会闪光的。”
    N：那些年轻球员嘛……我想他们一定惨遭打击，是不是得让他们别老想那些糟心事？
    G：对头，这就是我想做的。因为老球员也会感到受伤，但是恢复得要更快些。我们会往前看，期待周日同切尔西的比赛。而小朋友们，还会对我们欧冠出局有疑问：“那场比赛我踢得好还是踢得很糟？”但是事实上每个人踢得都不赖。那场比赛我们表现很出色。每个人都牟足了劲，直到纳尼被罚下。因此我们算是虽败犹荣。
    N：历数你20年曼联生涯中欧冠被淘汰的场次，这一次有没有感到有所不同？因为以往有些比赛踢得真的很糟糕，赛后情绪还会影响数周。但是这一次看起来不同，因为曼联踢得不错？
    G：是的，这有点奇怪。这是因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失望了。但是在脑中还是能回忆起很多积极的东西。因为我想我们确实踢得不错，我们让皇马看起来很平庸。在场上每个人都正常发挥，控制比赛的人是我们。教练经常说，在欧冠我们需要“小心，因为天顶随时会塌下来。”确实如此，但是这一次我们不该去指责某个球员，无论是战术上还是表现上。所以这个感觉真奇怪。痛苦却沉默无声，这也是一种震惊。但真的是有不少积极因素被带了出来。
    N：上一次你感觉到类似的失望是在什么时候？
    G：去年对桑德兰的时候（塞尔吉奥-阿圭罗为曼联得分，战胜了QPR,曼联痛失联赛冠军）。
    N：那么这种伤口会留到本赛季结束，在假期的时候也会延续下去吗？
    G：这真的很受伤啊。我想人总是想要战胜这种打击的。但是当我们度假的时候，就常常会陷入一种白日梦状态，想象着不同的结局，接着你会赶紧想要忘了这些。但是也许一个月之后，天空体育台又开始播放阿圭罗的这粒进球，让我们再次循环这种痛苦。看见这些我就难受。
    N：纳尼刚被罚下的时候，你试图让场内外振奋起来。虽然你深爱曼联，但是似乎你很少流露这样的情绪。是什么促使了你做这些呢？
    G：我以前可从没这样做过！我想这是出于愤怒吧。尤其是我想要激励一下我自己。我给自己打气。观众一整晚都很棒，而我希望能够让他们振奋起来，或许我们可以捉住一些救命稻草。我没有策划这一切。只是我看到球滚到球场外变成死球后，肾上腺素一下就提升了。当我会想做这样的事的时候，那么那一晚的老特拉福德一定与众不同。你明白的，你不会特意去做，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N：当裁判亮出红牌……
    G：我径直找裁判告诉他纳尼是对球不对人。然后我回到了禁区边的位置，因为对方获得了一次任意球机会。我实实在在看到了裁判出牌的一瞬。以前在球场上我从没体验过如此的震惊，因为我根本不希望这事发生。我从来没遇见过整个体育场为之震惊的场面。
    N：从5岁开始，我就会去老特拉福德看现场，我从未见过体育场陷入如此的状态，因为这里没有愤怒和噪声，只有震惊。之后的10分钟人们还沉浸在这种失魂中。
    G：确实是这样，但是当时我唯一能想的只是：“好吧，让我们试试冷静下来，克服这一切吧。我想我们做到了。但是关于他们的进球，我们没法说什么。那是卢卡-莫得里奇的个人闪光。你所能做的并不多，尤其是只剩10人的时候。卡拉（卡里克）回到了后防线，假如有11个人在，应该是他站出来并且阻止莫得里奇。无法阻挡，总之那是一粒超级精彩的进球。
    N：我能想象的到，赛后你走进更衣室，坐在你的角落里。过了多久你才说话？因为你可以一坐半个小时。
    G：当时大家都很安静，有2到3次我想说点什么，比如“想象看我们依然在足总杯中，联赛中也领先着呢。”但是我没有，我只是坐了10分钟左右。我想那不是说话的时候。安静一会儿吧还是。当你输了欧冠决赛，或是像去年对桑德兰那样，那会更难过，因为已经没有扳回来的机会了。当我们输了一场比赛之后，会马上期待下一场，因为它会迅速消失——我说的是那种失望情绪。
    N：前5-6周，全队都很集中。是不是全队在用上赛季的教训开解：“这一回噩梦不会再发生了。”这是因为上赛季痛失冠军带来的影响吗？
    G：这肯定是有影响的。我的首个完整赛季就是在头名争夺中输给了利兹联，而下个赛季，我们肯定不想再尝苦涩，我们肯定不想再一次如同对桑德兰赛后那样坐在更衣室。因此一直有一种信念让我们不希望再次领略失败。但也有一些其他因素，当时球员状态很出色，阵容齐整。我的意思是说，训练时都很比赛一样认真刻苦。周五早上，是10对10，分成两队但两队都很强。这也是需要考虑的因素之一，球员们必须很精神，状态出色，噩梦其实是教练的——他得挑选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