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彬彬:逆天而行之伊布 球不惊人死不休的偏执狂

王星星

那一年，法罗的阿尔加夫球场外，荷兰人正在庆祝他们几乎等了一个世纪的点球大战获胜。场上占据优势，却含恨败北的瑞典人，则一个个从混合区外黯然离开。两名球员让人印象深刻，一位是性感儒雅到骨子里的拉尔森，另一位则是英俊挺拔到不可方物的伊布拉希莫维奇。镜头下的人和亲眼所见的人实在区别太大，我无法解释为何伊布在很多照片里怎么看都不太顺眼。但今天想来，伊布实在和任何一本狗血剧情言情小说中专制、霸道、疯狂、深情、英俊、黑白通吃的男主人公无异，一个让人爱恨交织而又无可奈何的人物。
    不过，他不是从小说中走出来的，他是那么真实的一个存在，却又是那么矛盾的一个另类。有时他看起来参透了一切，在各大俱乐部间数着钞票游走一圈，言语犀利到位，做事特立独行；有时他看起来又认不清一点状况，竟然以得奖太多去异议梅西再次捧起金球奖，竟然狂言“男人就要制造男人”。他看起来是个十足的坏小子，恶毒的发言、头脑发热的犯规、目空一切的狂妄；但他却又是那么合格的一位丈夫、父亲，好得从无绯闻，场外几乎从来不出现在娱乐版。他就那样复杂地存在着，我行我素，狂放不羁。
    米兰的新少年英雄扎哈维在接受《冠军杂志》专访时瞪大眼睛去描述这位曾经一起踢球的明星，“你看了他对英格兰比赛的表现了吗？最后一个进球！他竟然敢那样去踢！我的意思是，其他人甚至都不会去尝试！”向来目空一切的英格兰媒体（《每日邮报》）像模像样地发表了一篇致歉信，为自己当初质疑伊布的天赋而“忏悔”。伊布拉莫维奇却不屑一顾，“英格兰人就这鸟样，没进你们球时就是废物，进了你们球后就是怪物；当初的梅西如此，现在的我也是如此。自取其辱！”
    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个人物！语不惊人死不休，甚至还可以说，球不惊人死不休。足球场上，那么多人致力于将复杂的足球简单化，他却总是让将足球复杂化。能射不射，能传不传，有时他显得心不在焉，有时又满身火气地追逐每个球每个对手，他的天赋无人敢异议，但也必须承认，和梅西甚至C罗比起来，伊布不能媲美。虽然那么多意大利人都评价他是个职业球员，对反复转会不在意，走哪儿都能得联赛冠军。但足球，看起来却更像是他发泄与表现的工具，有时让人心动，有时又让人心痛。
    生活经历影响工作，这亘古以来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父母离异、贫民窟、枪击犯罪、战争、被遗弃甚至被唾弃，这样的故事太多太多，但对伊布来说，这些只是点滴。在《我是扎尔坦》的自传中，伊布用直白的诅咒叙述着自己的过往，就像他自己说的：你可以把孩子带出贫民窟，但是你无法把贫民窟带离孩子。
    伊布从小生活在一个鱼目混杂的贫民窟，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各自为家的生活在那里。虽然瑞典贵为北欧发达国家，但伊布自己承认，少年生活中除了阿里，就是李小龙、成龙，直到差不多15岁才看了第一部瑞典影片。父亲逃亡自被斯拉夫族几乎灭绝的波斯尼亚小镇，来自克罗地亚的母亲和母亲结婚则只是变相帮助父亲获得瑞典身份。他知道父母都非常爱自己，但他记忆力更多的，却是母亲怎样把饭勺一次次地在他头上打烂，从幼儿园屋顶掉下后寻求慰藉怎样被给了一巴掌；父亲怎样嗜酒如命，他怎样饥饿却又在家里找不到一点点食物。他记得怎样在杀人案频发的隧道里气喘吁吁地奔跑，他记得同母异父的吸毒姐姐怎么被妈妈扔出家门……他的父母表达爱的方式很特殊、很无奈、很残酷，又推着他迅速看清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参透人生，他为他们每个人找到了理由。而他给自己找到的理由则是足球。从小，从一支球队到另一支球队，他不停地对队友教练裁判们怒吼，不是因为当时的自己踢得有多好，而是他就是要发泄。他每天睡觉前都在想着怎么在次日的街头训练中不让那些强壮的伙伴们撞伤自己，他绞尽脑汁地创造新杂耍，因为那时他才会听到贫民窟那些脏话连篇的人们发自心底的一声赞扬的“wow”！即便很多时候，他交锋的那些贫民窟球队的移民家长们恨得在他耳边狂吠：我要去x你妈的xx。但他的身体里，充斥着复仇的快感。“我的终极偶像是阿里，他我行我素，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是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他从不道歉。”伊布说。
    和海伦娜的婚姻终于让他得到了安宁，但他承认，在国米时仍然半夜三四点钟还在战斗于足球游戏中，在巴萨被瓜迪奥拉冷冻时，他除了带孩子玩还没事儿来瓶科罗娜。因为“你无法将贫民窟带离孩子”。足球给了他金钱荣耀，“我总是被人问到没有足球我会干什么？我想也许我会成为一名盗窃犯，就像儿时骑着一辆辆盗来的自行车穿梭于寒夜的生活。”伊布仿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意大利和瑞典的很多记者都认为是拉伊奥拉，伊布的经纪人为了中饱私囊让他辗转于各个俱乐部间才使他最终没能成为“最优秀那个”。但事实远没有那么简单，他从小就习惯了跟着母亲、父亲不到一年就搬一次家。他从小生活在各国人聚居的贫民窟，没有什么团队意识，当被记者问及他的足球风格是哪里的，他淡然作答：扎尔坦的。他的偶像阿里也是，“如果他说第四回合打倒你，你就会倒下。”偏执的完美主义者，他的世界，当然只需要为他自己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