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du：上帝比我们还要爱足球

范德萨

如果真有上帝，上帝一定比我们还要爱足球，因为他不仅仅是观赏，更要在一些关键的节点上轻轻拨弄胜利的天平。所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上帝只是信手写下剧本，却引得球迷经久不息的掌声与赞叹，若干年后人们谈起这个赛季，必不会忘记曼城在最后时刻上演的夺冠奇迹，更不会忘记切尔西这帮老男孩，当他们举起这座或许是迟来的欧冠奖杯，当汗水滴在奖杯上，他们可曾闪过一丝后怕的念头？如果说冠军之路真是上帝铺就，这种被眷顾的滋味该是何等的美好，并且，壮怀激烈的味道一点也不会少。
    莫要误会，向来以铮铮铁骨形象征服世人的蓝军，无论技战术打法如何，意志品质方面实在无可挑剔。只是若用“人定胜天”来解释这一切，则不仅是庸俗老套，更间接抹杀了拜仁120分钟内的不懈努力。从技术统计的数据看，拜仁“配得上一场胜利”，可惜在这样最高级别的决战中，往往场面与数据只是剧情需要，一方面烘托出亚军的遗憾与悲壮，另一方面则更凸显冠军之神奇。83分钟失球比分落后，加时赛被处以极刑，点球大战首轮罚失，任何一项都足以致命，但偏偏是本赛季这最后一战，偏偏是“老迈的”一直不被人看好的切尔西，三番五次置自己于死地，然后像此前淘汰巴萨那样，用近乎诡异的方式逃出生天。如果说只有一条路能修成正果，那么蓝军仿佛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始终牵引着，九九八十一难？有佛光普照，逢凶化吉。
    迪马特奥因其面容形象被称作佛帅，起初颇有些调侃意味，如今看来也不得不心悦诚服。博阿斯走时是何等狼藉的景象，这位救火主帅甫一上任便在有意无意间开启了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有数据表明，迪马特奥在联赛中的执教胜率尚不如博阿斯，眼看前四无望，蓝军将士在两项杯赛中将极佳的运势硬生生延续到了最后一刻，如今双冠在手，联赛第6的排名只怕也无伤大雅。在3-4月份，蓝军曾有一段堪称最魔鬼的赛程，任何一场失利便足以引发崩盘，现在回过头看，所有输不起的比赛，蓝军都利用联赛作为调整，最终竟是悉数过关。迪马特奥的球队无异于经营一盘极微妙的棋局，一步之差便是满盘皆输，至于边角处的大小劫财，若可做活中心处的大龙，则当弃则弃。细想来，切尔西度过魔鬼赛程的点点滴滴，竟与他们在任何一场杯赛中的表现暗合：“苟延残喘”是他们给所有人的假象，他们可以在争四道路上毫无征兆的丢掉三分，一如他们在扳平比分后还要毫无征兆的送出点球，只不过点球倒让梅西罗本有些尴尬，至于前四，反正下赛季的欧冠赛场，怎会少了卫冕冠军。
    只是蓝军一次又一次挑战了人们的想象极限，就如此前的曼城。上帝是否太沉迷于这项运动，以至于将剧本安排的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到如此地步，无怪乎有人高呼“假球”，当然很快有人进行了理智而风趣的反驳：哲科和阿奎罗最后的两个进球，即便是在拍电影，也很难没有NG而一次通过。窃以为，如果一场比赛能够被证实不是假球，那么这场比赛的过程越像假球，则越接近神作。所谓神作，又岂能被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所预知，倘若像争冠或是决赛这样的重量级比赛，各路专家赛前的一番指点江山如开天眼，谁还对足球如此迷恋呢？对于切尔西和曼城的夺冠，我们自可以煞有介事的来一番理性分析，但超越理性才是球员和观众高峰体验的根本，在难以抑制的兴奋背后，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颤栗，就像开篇所做的假设那样，冠军之路其实有一种不堪回首的情愫在内。胜者也好，败者也罢，尽管心境有别，在尘埃落定后，都会对足球有共同的敬畏，当然这其中，更包括对命运的敬畏。
    之所以不愿鼓吹所谓主观能动性，实在是命运太过不可捉摸，喜怒无常的上帝可能说翻脸就翻脸。同样是欧冠，05-06赛季的枪手与这个赛季的切尔西一样不为人看好，就是那样一支实力并不出众的球队，连续淘汰皇马尤文，里克尔梅的点球不入更让10场不失球的纪录诞生。看上去奇迹就要上演，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决赛刚开场的当头一击，如果裁判不是选择罚下莱曼而是判罚点球，枪手的历史可能被改写，又或者随后数年的运势会有不同？如今，伦敦城的第一座欧冠奖杯已属于切尔西，这会给枪手带来怎样的心理变化？好在他们最后拿到了联赛第三，尽管从排名第17一路杀回欧冠行列值得骄傲，但最后数轮接连失分也堪比蓝军的惊心动魄，若非收官战对方门将送礼，枪手的命运很可能再一次改写。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上帝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换来的是人间数年的悲欢离合。如果我们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或许会不那么纠结于胜败，一粒点球、一脚射门、一张红牌、一次击中门框，感谢上帝让我们在茶余饭后能谈起这些“如果的事”。足球本是游戏，但足球绝不仅仅是游戏，或许足球真是上帝的游戏，上帝看上去无所不能，但他无法妨碍我们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