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玮:无罗斯公牛如何赢球? 斯隆体系风城重现

郑大世

芝加哥的赢球轨迹，正像一头公牛撒蹄低头、眼红气粗。这时提醒它“牛角的德里克.罗斯给拔了”，也没法阻止它们夯实躯体撞将过来。过去这一礼拜，罗斯缺阵，东南区老大热，大西洋区老大76人，去芝加哥都挨了踩；东部老三魔术，被公牛欺到主场，踩了85比59。通共本季，罗斯首发的比赛，公牛28胜6负——这没什么意外。而罗斯不首发时，公牛10胜4负。
    接下来问题是：公牛这球，怎么赢的？
    公牛的防守不必提了。85比59打完魔术后，布泽就说“秘诀在防守”。上季公牛防守效率，已是联盟第一，本季仍是联盟前二的顶尖防守——这不，刚把魔术捂头盖脸闷死一回。公牛防守好，谁都不意外。锡伯度把他那套凯尔特人式防守带来芝加哥：靠诺阿、布泽、吉布森、阿西克这群灵活与肌肉并重的内线，局部紧逼，快速轮转；罗尔.邓、布鲁尔们仗着身后有人，抖开蜘蛛胳膊把对手五花大绑。可是进攻端，上季公牛很倚重罗斯——进攻只排联盟第11，而且时常出现“防守靠大家帮衬，进攻靠罗斯单挑”的惨烈场景。所以常规赛MVP投票时，大家都存着这想法：“没了罗斯，公牛只剩防守啦……”
    可今年，虽然罗斯打得少了，公牛进攻效率反而进了联盟前三。
    原因很多。首先，上季诺阿、布泽轮流缺阵——一个缺了34场，一个缺了23场——公牛内线得靠阿西克（防守明星级别，进攻只能做墙）、科特.托马斯（只剩定点中投了）、吉布森（上季中远投还不行）顶班；加上博甘斯的进攻非常虚无，对手都不正眼防他，公牛只好依赖罗尔.邓中投、科沃尔抢投，加上罗斯单挑。
    上季罗斯的伟大表现，很容易给人一种印象：“嗯？大概公牛就跟2005-08勒布朗的骑士，或2008-10韦德的热一样，防守靠大家，进攻时角色球员站开，罗斯单挑突分？”实际看比赛，并非如此。公牛上季的进攻起手式：布泽、诺阿站罚球线，邓、博甘斯两翼，一字长蛇排开；进攻起手常是罗斯传给翼侧邓、博甘斯，然后公牛开始各种推挡掩护。罗斯切出接球，邓翼侧绕掩护寻机中投，科沃尔走底线绕掩护找三分机会，布泽和诺阿趁乱向内线空切……这一切都不成后，罗斯就和布泽/吉布森在罚球线开始玩挡拆单挑。
    本季的公牛，其实还是差不多，只是花样更多些：内线岩石（诺阿、布泽、阿西克、吉布森）们，进攻时做墙来挡人、内切，两翼则不断切出接球，内切抄后门袭篮。大量内线提上后的传、挡、切，这是公牛进攻的主旋律。
    眼熟吗？
    上季，公牛的前场篮板效率联盟第四，本季则高居第一——公牛每次投篮不进，1/3的球会是他们的前场篮板；公牛打着大量的挡拆、传切；公牛主场无敌；公牛纪律严整风骨硬朗……这一切像谁呢？答：当年的爵士。
    实际上，锡伯度的进攻套路，许多细节，类似当年斯隆在爵士的打法：挡、传、切。公牛本季的好处是：人员齐整，打的是体系。整体传切球，好比一台大机器。球转得起来，心有灵犀，而且套路熟，闭着眼都能打，不需要每个回合都由一个特定的指挥者，临时想点子，亲自召见小将们发布精神，人手一本语录照着念。
    这就是罗斯现在的任务，可以分为两半：一半德隆，一半韦德。平时，他要和德隆那样串联球队指挥若定，负责把公牛这机器的开动起来，自己也融入其间；嗅到机器跑不开，得赶紧切换到个人接管模式，学韦德一样单骑破阵一击制敌。时机的掌握，落位的指挥，偶尔突分，这是他的任务。本季罗斯的投篮更少、助攻更多、失误更少，都是一个好现象：
    公牛这套机器，离了他也能自主运行了。一方面是球队越打越熟，另一方面是许多细节调整，比如：
    汉密尔顿打得不多，但他的中投，加上沃特森和卢卡斯的三分球，很助于公牛拉开空间，避免挤一堆伸不开手脚。
    布泽和诺阿稳定出场了，他俩未必需要投篮得分，但布泽的策应（他的挡人和传球都是斯隆那儿练出来的），诺阿的传切（这个稍后说），都让公牛的传球线路纵横分明。
    布鲁尔和吉布森进攻端走位活泼多了。
    以及诺阿的巨大变化。
    看数据，诺阿表现和上季没大差别，但看比赛，你会发现：虽然投篮姿势还是像推铅球，但他能中投了；他的做墙内切更积极了；他的底线传后门切球更多了——2月22日打雄鹿，他送出10次助攻，攒了个三双。“诺阿能传球”不是秘密，当年大学在佛罗里达，多诺万教练认为“诺阿和霍福德都能跟控卫似的运球推快攻”，但如今公牛把他的传挡切用得更活了。
    所以罗斯缺阵，公牛战绩依然，不是沃特森、卢卡斯的组织功力多出色，而是公牛这架大机器，开起来就能打球。大量转移球和内切多点开花，逼对手顾此失彼，然后抓前场篮板继续刷分。最简单的例子：3月14日击败热，公牛没有罗斯，卢卡斯神勇的三分球表现和24分夺人眼目。但公牛所以赢球，靠的是全队努力：布泽的5次助攻、沃特森的4次助攻、布鲁尔的3次助攻、邓的3次助攻、全队首发仅6次失误、14个前场篮板、全场50个篮板（热只有34个篮板）。对魔术之战，全队七人助攻上2次，合计19次助攻（魔术9次），布泽和卢卡斯刷分，但邓的前场篮板、诺阿的传球（5次助攻全队第一），每个人都在做贡献。
    所以真正的功劳，在全队，但还是在锡伯度教练：
    当你拥有一个伟大天才时，许多教练会偷个懒，让他从头到尾包揽进攻，大家站开，等着投三分就行（好吧，我就是在说如今快船的内格罗，以及当年还在骑士的迈克.布朗）。说服队员，打造体系，慢慢磨出传切配合来，这得多累啊？当年的斯隆、拉里.布朗们做这种可敬的工作，都吃力不讨好；里弗斯在凯尔特人、波波维奇在马刺这么打磨，也是因为守得住寂寞。而锡伯度一直坚定不移，拒绝让公牛依赖罗斯。传、挡、切，磨体系。公牛有进攻磕磕绊绊的时候，但不到两年，他们的半场攻防套路，已经打出来了。结果就是：虽然公牛节奏还是慢（联盟第25），但他们本季的助攻，联盟第一多，有61%的投篮得分来自于助攻。作为对比：奇才本季投中的球里，只有50%来自于助攻。
    防守至上。进攻依赖团队的挡、传、切这些最基础的篮球套路，而非罗斯一人。耐心、细致的，执着打磨半场攻防。所以锡伯度总结85比59击败魔术之战，是用这句话：“我们有许多球员表现出色。”功劳在“球员们”。
    锡伯度耐心揉出了一支依靠球员“们”的球队。这就是公牛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