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球只为不交大米 贫困县女足开荒卖废品夺季军

王星星

女孩们啥也不懂 踢球只为不用交大米
    肖山一度是效力甲B球队江苏加佳的职业球员，但“不知道珍惜，泡吧、喝酒，慢慢就荒废了。”2005年底，他接到恩师谷中声邀他来琼中执教的电话，肖山答应了。球员时代没能进国家队，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能培养出一两个国家队队员，也算圆了自己的梦吧。”
    数个月里，他们跑遍琼中的山山水水，从1000多个报名的学生中敲定了琼中女足首批24名队员。但在这个穷乡僻壤，不要说有什么足球基础了，大多数姑娘们对足球的认识几乎为零。谈起参加球队的原因，姑娘们的回答却惊人的一致：“因为参加球队不用花钱，还不用交米。”
    交米，是琼中学生的惯例。因为家在偏远山区，每周来上学时，孩子们都要背上数斤大米，这是她们一周的口粮。对于贫困家庭来说，这是笔不小的负担。
    正式训练第一天早上，姑娘们5点多就起床了，把发的球裤球衣、护腕、护膝，甚至是头箍，都穿在身上。姑娘们的打扮，让肖山疑惑不解。原本暴脾气的他，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大声吼道：“谁让你们穿成这样子的！”一个姑娘小声回答：“我们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靠拾荒撑起球队 卖牛骨头的摊主哭了
    一般来说，正常运动队每个运动员的伙食补助每天不少于70元，才能满足大运动量的体能补充需求，而琼中女足队员一天的补助，最初是5块钱，“有些孩子从食堂吃完饭出来，还没有走到宿舍，就饿了”。
    为了填饱肚子，肖山向学校要了一块荒地，训练之余，带领队员们开荒，种了豆角、茄子和萝卜等蔬菜。另外球队还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当天谁训练最刻苦，就可以在第二天早餐，额外得到一个煮鸡蛋。
    最初肖山的妻子吴小丽去市场买牛骨头给队员们吃。一根肉被剃得精光的牛腿骨，卖10块钱，讲了几次价后，降到了5块钱。
    琼中雨水多，队员们的训练鞋是最普通的布鞋，一周下来差不多就烂了。队员们只能把脚趾头塞进去，继续训练。吴小丽只有买来绳子和锥子，给队员们补鞋。鞋底断掉的，就把鞋帮上好的布裁下来，补其他的鞋子；左脚坏掉的，就把剩下的右脚和别人的鞋子重新凑成一双，接着穿。
    有一次，吴小丽去市场买牛肉，女摊主得知补鞋训练的事情，一边擦眼泪，一边剁牛骨头，交给吴小丽，摆摆手说，拿走吧，不要钱了。此后她再没收过吴小丽牛骨头钱。
    肖山也记得，在最困难的2008年，有四个月经费没能及时到位，伙食费都是由他先垫上的。一度，队员们甚至要出去捡破烂，来帮助球队维持开支。肖山的工资，今年刚刚涨到1900块钱。
    来武汉梦想搁浅 命运不全在她们脚下
    起初啥也不懂的姑娘们，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平均每人每次颠球超过200个，连续头顶球平均超过50次。最令人惊异的是，她们的12分钟耐力跑，全部在3000米以上，这已经基本达到了中超男子球员的达标成绩。
    球队终于逐渐成型，球队的中场核心王丽莉和陈欣，甚至入选了U19国家女子足球队集训队。参加全国女足冬训，琼中女足是其中惟一一支县级业余女足。海南省教育厅拨款130多万元，为她们修了一座标准的球场；球衣、球鞋和一些训练装备也开始有人赞助。国内许多专业女足队伍，也纷纷来琼中女足要人。这支球队的命运，又一次走到了十字路口。
    2008年冬训，广东足协就希望将琼中女足里的6名尖子队员招到麾下，结果被海南相关部门叫停了。时隔两年之后，更优厚的条件又摆在了姑娘们面前。武汉开出的条件是：一线队15人打包接收，琼中女足队员以主力身份参加下届城运会，经费一年700万，保证武汉大学的入学资格。肖山觉得，这是这群山里孩子所能获得的“最好的改变命运的机会”。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琼中县县长签字同意，转会合同敲定，武汉足协领导专程赶到琼中，请孩子和家长们吃饭。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海南足协没有为这次转会盖章。肖山说，他理解海南足协的决定，“毕竟，海南拥有一支女足队伍也不容易。”
    开始慢慢有人离开了。琼中女足最早一批24名队员里，已经走了11人，有的人去深圳当上了服务员，有的则回家结婚生子，而2011年夏天，6名队员凭借练球获得的国家一级运动员资格，进入了海南师范大学……“练足球，是她们改变自己命运几乎惟一的方法，可有时，命运并不完全在她们的脚下”，肖山说。
    琼中女足教练肖山
    最新一期《中国周刊》，介绍了一支来自海南省贫困县琼中的女足球队。这支诞生于国家级贫困县的业余女子足球队，由一群群十六七来自五指山深处的姑娘们组成，6年前从零开始，自己开荒种菜，捡破烂筹集资金，直到一度夺取全国比赛的季军。
    主教练肖山感慨：“有梦想的人身上，总是闪耀着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