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伦纳德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39次嘘声敬倔强

王颖

伦纳德，巨蟹男。然而NBA的巨蟹男里并不都是乖宝宝，虽然闷骚、乖巧、听话、顺从以及温厚这些品质曾经在伦纳德的身上一一俱全，然而和马刺在分道扬镳的过程中，激发出来所衍生的“暗黑版”卡哇伊，正在向巨蟹座球星们致敬——便士哈达威从低调到狂妄的进化，兰多夫的闷声叛逆。以及同辈中毫不逊色的同等品质，如利拉德那样的昂扬斗志。曾经因为少言寡语因为面试紧张而错过多支球队的伦纳德，过去的这些年仅仅一张扑克脸的变化，就足以见证他从平凡进阶伟大，从羞涩转化魔性的全过程，在今年猛龙发布会伦纳德惊吓到全美的3秒魔性笑声似乎正在宣告：我，机器人，伦纳德的重生将从此刻开启。这个时候你才会想起，当年伦纳德拿下大合同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是为了9500万打球，我想成为伟大的球员。北京时间2019年的1月4日，马刺第一次迎回伦纳德的作客，他们以125-107战胜猛龙，伦纳德全场拿下21分，39次嘘声，一次几万人高喊的“traitor”，这不是回家，这是世事。

2015年7月伦纳德和圣安东尼奥签下5年94343130美元之前的一个小时，还在训练馆里机械性地进行着重复训练，他甚至是被法律顾问打断之后才赶过去签下了这份顶薪合同，相比后来詹姆斯-哈登和库里的2亿超顶薪，这位当时新晋FMVP现在看来完全是圣城性价比的操作，长留？五年打满再签？必然如此！圣安东尼奥厌恶改变，波波维奇是一个厨师长，不厌其烦地将自己的菜谱20年如一日传给坐下弟子，关于圣安东尼“家天下”的传承，美誉，赞赏，所有的品格实际上在这里是一种体系，一个流程，从大卫-罗宾逊到蒂姆-邓肯再到帕克，再到伦纳德，你不知道到底是体系成全了他们，还是他们成全了体系，GDP时代20年荣光的发家史和衰落史，真的不是一两个人的努力和一两个人的离开，所以，伦纳德和波波维奇具有隐喻性的攻击和互怼，说白了就是：人各有志。

时代不同了，波波维奇老爷子那一套也不一定都灵光，不是说放在体系里不好用，马刺又回到前八了，他们正在创造连续季后赛的可能性，伟大的毋庸置疑，无可挑剔。但是人各有志的事儿，真的不能强求，伦纳德“叛徒”的帽子扣的太大了，伦纳德实际上直到拿下顶薪合同，才最终决定换掉从圣地亚哥带到圣安东尼奥的那辆银白色的Chevy Malibu，而摆在车库里的保时捷，伦纳德有时候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在离开马刺之前的那一年，他几乎饱受煎熬，关于球队禁令的事儿，就是天王老子都得遵守，当年年轻版的“天王老子”乔丹，也不得不因为以“球队的最大财富必须受到保护”的理由，在比赛的关键时刻被按在了板凳席，以至于帮主在名人堂讲演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个段子，可规矩就是规矩，不是吗？

不得不说波波维奇没有看走眼，但是他还是看走眼了。一方面关于伦纳德的一切，天赋，锤炼，是马刺给了他这样的机会，几个最伟大的人供给养分，伦纳德不声不响的如同一块巨大的、贪婪的海绵，以常人不可能拥有的机会，速率吸收成长，另一方面，伦纳德骨子里的那种逆反心里和对抗精神，多多少少都会震撼到波波维奇的神经，波波维奇这样的霸权主义者，实际上在历史上有太多和他相似的巨头教练。比如波波维奇的恩师布朗，把板凳上的米利西奇折磨成忧郁症少年已经不是布朗最令人发指的案例了，你可以从他的职业生涯中窥探太多此类事件。然而他和艾弗森那种恩仇父子般的爱恨交织又让人觉得布朗只是一个顽固到极点的却拥有爱的老头子。布朗可能是学院派教头里最为人熟知的，这不仅仅因为布朗传奇的职业生涯和教练生涯，还因为他桃李天下，却从不变通，所以师从布朗的波波维虽然比他的老师聪明，知道怎么以万变应不变，然而当年指着帕克鼻子狂骂不止的形象，多少都会跳出来。

这是一条线，一条必然会把马刺、波波维奇以及伦纳德绑在一起的线，可线的方式不同，决定了不同的结局。马刺给邓肯身上的是一条长线，悠扬，舒适，长治久安，而在伦纳德身上的，是捆绑，有关于道德，传承甚至有点像儿子必须继承老子产业的一种强制主义。所以伦纳德想要自己有“出息”，成了双方关于未来讨论各执一词最终分手的根源。其实很多个性教练貌似温厚甚至兢兢业业的背后，都有一颗躁动不安离经叛道的心，在一幅幅铮铮铁骨的最末端，都藏着一块尽情使坏的尾骨。然而波波维奇的这根骨，不偏不倚的坐在了伦纳德看似冰冷但实际上炙热的梦想和自尊心上。

马刺和伦纳德就好像两个刺猬，相爱的时候扒光刺拥抱，分开之后自然都不会手下留情。从伦纳德重新踏入这个球馆的第一分钟开始，这里零星的掌声就全部淹没在了嘘声和起哄当中，介绍球员出场的同样是马刺出品的格林，全场欢呼致敬，紧接着就是伦纳德，嘘声振聋发聩。这之后伦纳德的每一次接球，持球，掩护，上篮，得分，几乎全部淹没在了嘘声当中，这些一次一次的嘘声，如同指针一样将时光错位的调回到了过去，以一种平行空间的方式带回到了现实，那不就是过去的伦纳德吗？可这也早就不是那个伦纳德了，黑与白的分明留给马刺，红的重生和反抗留给伦纳德。

所以这毕竟不是一场致敬，两个刚相爱到要死的人分开，又找了归宿，有几个会祝福？多数想的不是“只要你过的比我好”，而是没有你我一定过的更好。马刺首节摧枯拉朽的打出34-11的攻击波，怒火攻心一样的熄灭了伦纳德的冰冷，后者在第一节提前被换下似乎是猛龙想要“息事宁人”，不想马刺主场几万人都成为第六人，第一节马刺一次回防不利被追打了2+1之后，镜头扫过了波波维奇，老爷子经典的双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怒目圆睁，伦纳德带着4分13次被嘘坐在场下一声不吭，很显然这是一场谁都不想让步和输掉的比赛，你以为这是温情重逢？错，这显然是相爱之后最好的相杀方式，没有拥抱，寒暄里透着的都是浓浓杀意和愤懑，不安以及怨气。

在第二节3分37秒，伦纳德制造杀伤，走上罚球线，在第22次嘘声之后，几万人高呼“traitor（叛徒）”，随后是第23次嘘声响起，比起杜兰特的“投敌”行为，圣安东尼奥对于伦纳德的憎恨，或许是因为他带走了这里引以为傲的稳定，繁荣以及传承精神，就好像波波维奇说的那样，在将近20年的时间里他也要第一次面对没有GDP的情况，而这一切的陨灭似乎都是始于伦纳德。一分钟之后阿尔德里奇有了一次短暂的和伦纳德说话的机会，然而后者一句话没有静静的从他身边走过，整个半场比赛伦纳德或许脑子都是嗡嗡响，耳边萦绕的那句刺耳的“traitor”。

其实马刺和伦纳德身上都非常适合那一首歌词：我和我骄傲的倔强，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所以伦纳德和马刺只是刚刚从热恋到相爱想杀分手的情人，给他们一些时间去消化，释怀再放下吧，很久以前，很久以后，先各自安好，才能互相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