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白玫瑰：瓜穆相看还是惺惺相惜？

迭戈

    也许每一个球迷全都有过这样的两种钟情，至少两种。粉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粉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红玫瑰与白玫瑰，就像世界足坛的两种球星，一类是放浪形骸的球场怒汉，一类是优雅洒脱的足球绅士；一个是热血球王马拉多纳，一个是忧郁王子巴乔；一个像绚丽的玫瑰，一个像纯洁的莲花， 花开两朵，都是球迷们的心头好。而今的英超联赛正有这样两位个性鲜明、球风迥然的主教练——防守反击穆里尼奥和美丽足球瓜迪奥拉。
    在一些人的眼中，道不同不相为谋，足球风格理念不合的人必然时刻针锋相对、各不相让。诚然，穆里尼奥与瓜迪奥拉执教生涯从不乏斗口嘴炮的桥段，但二人的关系是否真有某些人心里想的那样糟糕？远的不说，就看看入主曼市之后两人的互动，或许可窥出些许端倪。
    曼联正式宣布穆里尼奥成为球队新任主教练的五天之后，穆帅就在一次大学演讲中公开向曼城主帅瓜迪奥拉喊话休战，大有化干戈为玉帛之势。“两年前我曾与瓜迪奥拉同在一个联赛，当时成为冠军的不是我就是他。而在英超联赛，如果我过分关注他或者他太在意我，冠军就会属于除了我俩之外的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既赞了英超的群（菜）雄（鸡）争（互）霸（啄）紧张激烈，又暗戳戳透出“你不听我的就等着吧哦呵呵呵”的穆式嘴炮风格。
    面对穆帅抛出的橄榄枝，瓜迪奥拉焉有不接招的道理，迅速兴高采烈地接话了。“我觉得穆里尼奥说的很对，英超不只有我和他。我们曾有过多次交手，站在一名教练的角度来说，与顶级教练的对抗总能让我的水平变得更高。”
    意外吗？不意外。穆里尼奥与瓜迪奥拉不仅不是针尖对麦芒的仇雠，还曾是倾心相交的挚友。虽然两人绝少提及往事，但从只言片语中我们仍可管中窥豹了解到些许蛛丝马迹。
    按照原计划，两人的第一次曼市德比将在中国鸟巢举行。大战之前不少记者都提到了一个握手的问题，“瓜迪奥拉，你会不会跟穆里尼奥握手？”“穆里尼奥，你会不会跟瓜迪奥拉握手？”
    面对这样的问题，两人都是一副“比赛这么多看点问这种问题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毫不犹豫作出了回答。
    瓜迪奥拉：“为何不？我们这么有礼貌，为咩不握手？”
    穆里尼奥更直接：“当然啊，我们在巴萨一起混了三年，玩的可好了。后来虽然成了对手，可是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肯定会握手啊！”
    虽然瓜迪奥拉和穆里尼奥多次在新闻发布会上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你方唱罢我登场，给众人势不两立的错觉。但其实内心深处，他们仍未忘记昔日的那段情，曾经的那个他。
    时间回到1997年5月，当时罗伯森爵士率领的巴塞罗那在欧洲优胜者杯决赛中战胜了巴黎圣日尔曼。但在许多人眼中，比赛最精彩的时刻不是进球的瞬间，而是激动的巴萨中场瓜迪奥拉蹦蹦跳跳跑向场边，给了助教穆里尼奥一个大大的熊抱。
    多年之后，面对曼市德比，穆里尼奥准会想起被瓜迪奥拉熊抱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当年的穆里尼奥还不是现在这个玉树临风的风华鸟叔，瓜迪奥拉也未成长为优雅温柔的熟男，二人青涩的脸上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一边拥抱一边跳跃，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这一幕长久地留在了二人的心中，是他们友谊的最好证明。
    在一次访谈中，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穆帅不禁微微出神：“我还保留着那张拥抱的照片，我们曾经非常亲密。”
    瓜迪奥拉同样投桃报李：“我们经常交流想法，这是我们的友谊，也是我们合作良好的方式。”
    据当年两人的共同导师老罗伯森透露：“穆里尼奥一直觉得瓜迪奥拉是巴萨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员。他想着：我要和他交往，我要认识他、了解他。穆里尼奥果然这样做了，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球队里的一位球员事后也回忆道：“罗伯森教练未必一直能清晰地告诉球员们他的想法，球员们有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指令，但瓜迪奥拉会和穆里尼奥一起工作，一起填补空白。”
    很难想象，一座球场走出的两个人，竟会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执教道路，秉持南辕北辙的足球理念，教导出了两种美学的球队。冰与火之歌，火星与金星的对决，正如一位JR所说，瓜穆之间的比赛是真正的对决，是两极足球哲学的激烈碰撞，是战术和运动之美的体现。
    有你的地方，才是江湖。有你的足坛，才不寂寞。
    瓜穆走上不同的发展道路，又阴错阳差站在同一片场地，一个率领白衣飘飘的银河战舰，一个统领六冠王巴塞罗那。两人在场上场下斗得热闹看似势不两立，但就像他们所说的，不过出于“职业”而已。随着现代足球的迅速发展，战术已经不完全包括球场上的阵型更迭，还包括场外的心理战。穆里尼奥是心理战的高手，他的许多在外人看来荒诞不经的行为其实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瓜迪奥拉则完全明白他的用意。
    执教巴萨期间瓜迪奥拉曾表示：“出现在新闻发布会上的穆里尼奥就是TMD心理战大师，我可不想和他在这里较劲。”
    类似的话拉涅利说过，许多与穆里尼奥有过交手的教练也说过。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心中那个桀骜不驯的狂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所谓的瓜穆相看是否真如表面那般水火不容？
    穆里尼奥从侧面解释了西班牙国家德比曾有的争执：“我不会为过去发生的一切辩解。那两年我和瓜迪奥拉在同一个联赛，冠军不是我就是他，不是皇家马德里就是巴塞罗那。那样的情况下个人斗争是无可避免的，因为这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教练个人立场会对俱乐部产生巨大的影响。皇马和巴萨是西甲两大并立豪门，年年上演你死我活的惨烈斗争，倘若双方教练其乐融融相互投契，如何能激励球员在国家德比中展现最高的技战术水平，拿出拼死一搏的决心和勇气？当年引起巨大争议的卡西事件是俱乐部博弈的引申，瓜穆的对立背后是巴萨与皇马的竞争，并非穆里尼奥与瓜迪奥拉的私人恩怨。
    不少曾在穆里尼奥手下效力的球员曾直接表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激励球员，为了球队。马特拉齐说“穆里尼奥是球员的保护伞”，伊万诺维奇说：“当我们拥有穆里尼奥的时候，就像有一个盾牌摆在我们前面，有人来保护我们，有人首当其冲承受批评。”私下里的穆帅其实与电视上的他截然不同，生活中的他的彬彬有礼、宽厚温和，像一个笑容可掬的欧洲绅士而非斗士。
    一些与穆帅有过交往的媒体记者甚至认为，张狂激昂的穆里尼奥是门德斯一手打造的形象，誉满天下谤满天下才能吸引更多的关注，创造更多的话题。“采访过程中的穆里尼奥体贴、包容、妙语连珠，与赛后的新闻发布会的惜字如金全然不同，他很懂得把握分寸。”无论黑还是粉，穆里尼奥就在那里，讨厌他也罢，喜欢他也罢，许多人都会不自觉点开与他相关的新闻，了解他的动态和言论，关注他的球队和球员，甚至他代言的商业品牌。穆里尼奥或许不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足球主教练，但他却成为了足坛最吸睛的主帅。从竞技和品牌等多重价值考量，穆里尼奥的形象无疑塑造得十分成功。
    与穆里尼奥相比，瓜迪奥拉的形象要更加纯粹，也并不热衷于利用媒体来为自己刻意打造一个八面玲珑的形象。在某种程度上，他对自己足球哲学的专注太过耀眼，反而让人忽略了他在其他方面的努力，外界媒体对他偏执的印象有些片面。要承认，相比弗格森、海因克斯、温格这些老派教练，这两位中生代教练在驾驭球队、平衡利益、摆平各方诉求的方向上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细思穆里尼奥，他的执教风格似乎在离开伯纳乌后有过较大的变化。重返斯坦福桥的狂人自称“快乐的一个”，他对待切尔西球员的态度是温和可亲的。即使上赛季蓝军成绩一落千丈，但球员们透露穆帅从未失态发火怒斥他们，训练场上的照片也都笑容满面。
    为什么？或许我们能在穆里尼奥的采访中找到答案。“我的专业领域不仅充斥着竞争，更是竞技与激情的结合体，我必须努力激发人们心底的热情，就是这样。但工作只是人生的一个侧影，人不仅拥有自己的事业。”记者问他为何不再自称“特殊的一个”，他表示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无需放出任何耸人听闻的言论震慑球员，他的履历已然不怒自威，他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那个新手教练。
    同样的，如今瓜迪奥拉掌舵蓝月军团，他本就不喜欢在媒体面前造势，初登英伦的他，也没有心思在公开场合去渲染他与穆里尼奥之间的“敌意”，他更希望把精力放在完备自己的球队体系、精研自己的足球哲学之上。
    有你的地方，才是江湖。有你的足坛，才不寂寞。
    虽然在媒体的聚光灯下，瓜迪奥拉和穆里尼奥曾多次在新闻发布会上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你方唱罢我登场，给众人势不两立的错觉。但其实内心深处，他们仍未忘记昔日的那段情，曾经的那个他。
    瓜迪奥拉深情表示：“我还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工作，我和他，整整四年。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年岁渐长，洗尽铅华，来到曼彻斯特的瓜穆不再是伊比利亚半岛的那对瓜穆，他们似乎开始怀念往昔的岁月，有意重拾昔年的情怀。瓜迪奥拉的助手说：“曼彻斯特市是个小地方，我相信我们肯定会和穆里尼奥在某个餐馆偶遇。也许今天穆里尼奥请客，明天瓜迪奥拉请客，后天轮到我也说不定。”
    走在英国乃至世界八卦潮流前沿的《太阳报》则透露，老特拉福德的新主人穆里尼奥有意继承弗格森爵爷的衣钵，曼市德比赛后请对手瓜迪奥拉喝一杯红酒，相逢一笑泯恩仇。瓜迪奥拉则在新闻发布会上忙不迭表示，自己愿意与穆里尼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摔杯为号还是交杯情深？我们不得而知。曼市德比孰胜孰负？自有定论。瓜穆重逢，红蓝德比，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