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老愤青范加尔又一次下课了,这次是在赛季结束之前就被宣布将卷铺盖走人。无论如何,冠军杯被淘汰、联赛冠军无望甚至冠军杯资格堪忧,管理层和球迷有足够的理由解雇这个荷兰人。与当初在巴萨的惨淡收场一样,被落井下石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如果说弗格森的哲学是进化,范加尔的哲学就是固执到底。虽然长相实在没有艺术家的气质,但是这个荷兰人从骨子里带着点自毁的倾向。 他曾经打造过一支划时代的艺术之师,整支球队散发着跟他一样的疯子般艺术家的气质。西多夫,戴维斯,范德萨,德波尔兄弟…这些日后成为巨星的球员是他从青年队一手提拔起来的,尽管他的执教水平经常被质疑,但是从未有人质疑他青训的眼光。因材施教、点石成金,他将路易斯加西亚和哈维提拔进一线队,将伊涅斯塔带进预备队,而梅西、法布雷加斯和皮克则是范先生在拉玛利亚青年队的杰作。一直怀疑范加尔有恋童癖,每到一个地方都大肆提拔青年队成员,似乎在他眼里没有定型的半成品更符合他的胃口。 如果说弗格森是狡黠的理想主义,温格是偏执的理想主义,那范加尔就是完美的理想主义。骨子里的执拗让他决不妥协,胜利时被当做大师歌颂,失败时则接受媒体和球迷的反复拷问。他打造的阿贾克斯几近完美,但是这支接近完美的球队给范加尔留下了太多的后遗症——每到一处,他总是期待俱乐部能够给他足够的时间打磨如此一支球队。这个艺术家的早期生涯打造了一支太过完美的作品,以至于总是相信这种奇迹可以复制。于是当他永远抱着这种态度经营一支球队时,艺术家的梦想经常被残酷的现实击溃。对于这个高傲的荷兰人来说,只会有两种结局,征服世界,或者毁灭自己。 曾经有人批判米歇尔斯的青训和战术理念太过完美,几乎无法实现。但是没人想到若干年后有人能够打造一支如此的球队——将荷兰全攻全守和压迫演绎的淋漓尽致。与其说是一支球队,不如说是一支由十一个天才组成的唯美之师,刚刚亮相欧洲即击倒当时欧洲的霸主米兰。但是这支球队与范加尔一样,偏执、癫狂、太过华丽,似乎不应该长时间存在——把十一个天才安排在一起踢球就如同用叉子喝咖啡一样困难。于是碰见几近机器般严整的尤文图斯时,天才变得烦躁和愤怒,犹如一支公牛面对龟壳时的无助。里皮的尤文图斯根本就没想过120分钟解决掉阿贾克斯,目标仅仅是轮盘般的点球大战。 曾经跟一个资深的尤文图斯球迷扯皮:“里皮靠着运气绊倒了阿贾克斯,结果随后的三次欧冠决赛有两次都是输给运气”随后就是动摇世界的博斯曼草案,范加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艺术品被富商们瓜分。但他大概认为,他可以再次复制这种奇迹。。。 想想他刚刚入主巴萨的日子倒也春风得意:延续着巴萨的华丽进攻,让欧洲冠军皇马无缘问鼎西甲联赛。但是他似乎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种下的祸根——当时克鲁伊夫刚刚离任不久,在加泰罗尼亚拥有圣人般的号召力,媒体和球迷眼中请来范加尔这个荷兰人似乎就应该萧规曹随般的沿用过去的体系。可是范加尔却对克鲁伊夫的指指点点不屑一顾,自顾自的打磨他的体系;对媒体的指责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而从此刻起,他没有盟友、没有绝对忠实的追随者,能够庇护他的只有胜利。而他的整个教练生涯也充满了如此的基调——这个世界会称赞一件艺术品的美感,但是却讨厌艺术家身上偏执、张狂的气质。 尽管被库珀的瓦伦西亚血洗是范加尔下课的导火索,但是祸根在99年即已种下。范加尔的球队与弗格森两回合打成平手,却在与希斯菲尔德的对话中太过冒进(他完全可以得到两个平局,但是他不留余地的踢法让他与淘汰赛拜拜)。尽管兵败之后遭到媒体的围攻,但是他靠着提前四轮西甲卫冕的成绩保住了自己的帅位——媒体早已跃跃欲试,管理层对他的偏执不满,球迷更关心俱乐部能否留住里瓦尔多(此时里瓦尔多和范加尔的不合已经开始传出)多年之后已经无人提及他卫冕西甲冠军的成绩——欧洲冠军皇马,拥有德贾名哈的拉科鲁尼亚,拥有五小虎的瓦伦西亚都是那支巴萨的手下败将。。。范加尔的命运早已注定——他高傲、对媒体不屑一顾,媒体一直等待复仇的良机;他偏执,总是期待复制那支完美之师,球迷没有耐心等待他的作品完成,冠军才能让球迷们激动。于是在欧冠半决赛被血洗之后,媒体、球迷、里瓦尔多突然发难,他卷着铺盖滚蛋。随后他甩出一句话送给媒体:“你们终于胜利了”。 媒体们当然满意了,对他们不屑一顾的眼中钉终于滚蛋了。当管理层把巴萨搞得乌烟瘴气,巴萨更加一落千丈时,相信加泰罗尼亚人们就更满意了。。。 与其说02年的荷兰是因为范加尔的指挥不当,不如说是他的管理弊端彻底暴露的结果——他能够将一名年轻球员打磨成一名巨星,但是他不擅长与成名的巨星们相处:他不给巨星们特权,也不会对巨星们出工不出力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太过低估人性在足球中的作用(他的理想主义认为球员是为足球这项运动奉献全部能量)当无法保证胜利时,埋怨、指责、内讧随之而来。 现在这个偏执的理想主义老愤青又一次滚蛋了,完美了复制了从前的经历——为下任教练留下一批年轻的球员、俱乐部的青训造血体系形成良好的循环、留下一个稍加打磨即可成型的王者之师。可惜在这个时代中,他注定是个漂泊的改革者、偏执的延续着他的理想主义,等待下一次打造“阿贾克斯”的机会。他曾经征服过世界,但是大部分时间里他毁灭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