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人和揭幕战的穿越:陕西球迷呼喊"西北狼"

范德萨 · 发表于 2012-3-11 15:23

9日下午，本报记者抵达贵阳龙洞堡国际机场。这是一个只有一座航站楼的小机场，候机大厅外面只能看见一个还算“威武”的大楼——机场酒店。空气倒是湿润，但天阴着，天空和周遭的建筑缺乏色彩，黑白色调的感觉突然让人有了种时间的穿越感——这不就是10多年前的咸阳机场吗？
10多年前的咸阳机场，也只有一座航站楼，寻常的日子，游客并不多，甚至有些冷清。但总有一种时刻，会让这座“孤岛”沸腾，那就是当国力队经过此处，咸阳机场里的游客、工作人员以及球迷都会把自己的城市英雄围起来，欢呼一阵子。那时候，足球总能获得特殊的优待。2001年甲A赛季，国力队作为升班马，客场击败双冠王山东鲁能。主教练卡洛斯走下飞机，摆渡车的司机就热情将他请上副驾驶位置，又是握手，又是索要签名。
关于国力的很多记忆都发生在只有一座航站楼时代的咸阳机场。“老卡（卡洛斯）能在国力成功，我认为跟一次经历有关。”已是贵州人和队预备队教练的朱永胜昨天专门腾出一天时间，陪伴远道而来的陕西球迷。说起球迷、卡洛斯、机场、航站楼这些词汇，朱永胜想起2000年的甲B联赛。那场比赛也是揭幕战，国力客场对广东宏远，0∶3落败，首次执教国力队的卡洛斯横遭一记闷棍，整个队伍的气氛也低沉，输球当天晚上，董事长李志民在酒店喝着闷酒。然而第二天，球队乘机返回西安，球队刚走出大厅，就听到球迷的助威和呐喊声，卡洛斯甚至被球迷抬了起来，“那场输球，球迷的支持对老卡帮助太大了。他知道在困难时刻，来自球迷的理解和助威，能帮助球队重新建立信心，更让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巴西人赢得时间。”
2006年，中超联赛开幕式定在古城西安，球队的主人已从国力换成浐灞，揭幕战对手正是卡洛斯执教的上海联城，赛前训练看台上千名球迷喊着卡洛斯名字，卡洛斯动情地落泪，“我真的很感动，我只是一个外国人，一个普通的足球教练，输球的人还能得到欢呼，全世界的球迷中只有陕西球迷能这样做。”
10年前咸阳机场只有一座航站楼，但我们有搞足球的国力，篮球的陕西东盛，以及乒超的银河俱乐部。那时，这座城市因为这三支职业体育的奇葩而激情荡漾。而今，咸阳机场已投入使用两座航站楼，第三座航站楼本月底就将启用。然而，国力没了，浐灞走了，东盛卖了，银河不玩了。
时间：
3月10日11：00
场景：
贵阳奥体中心，人和队训练
穿越年代：
2011年，浐灞在热情球迷的关注下训练
托米奇指着贵州人和工作人员说：你们看，“叛徒”，“叛徒”
贵州人和队预备队就住在奥体中心附近的酒店内，这里面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守门员沈俊、国奥犀利边路饶伟辉，小狼王尔卓。昨天上午，见到远道而来的陕西记者，他们都热情地打招呼，王尔卓更是第一个扬起手打招呼。训练的环境非常好，草坪平整，附近是空旷的景色。只是缺少了球迷的围观，偶尔有几个看训练的，也是正在工地施工的工人，他们看了一会就散去了。打分队练习赛时，每次攻入一个球，周围都听不到喝彩声。
守门员教练托米奇来中国已经11年了，他不仅能讲简单的中文，而且知道中国人的心理。看到来自西安的记者，这个满头金发的外国人利用训练间隙赶过来，表情既热情又有些忧伤，他把外套上的标志拿给记者看，还把内衣翻出来，上面的标志还是“陕西宝荣”以及西北狼形象的黄色标志。“我来中国11年了，去过国安、深圳等地，中国很大呀。但我必须说，我非常喜欢西安，我喜欢那里的阳光，贵阳景色很秀丽，但整天‘nosun（没有太阳）’，我有些适应不了。我喜欢那里的美食，如回民坊的泡馍，我喜欢那里的人们，那座城市，是一座为足球疯狂的城市。我至今还习惯穿着印有西北狼的队服训练和比赛，它会给我力量和勇气。”正说着，一个俱乐部工作人员过来，托米奇指着这个工作人员印有贵州人和标志的新装，用汉语说：“你们看，他是‘叛徒’、‘叛徒’。”一句玩笑，逗得身旁的人都自嘲般地乐呵起来。
托米奇还有个不适应，就是训练时没有多少球迷看训练，气氛不够浓烈。记者告诉托米奇，就在前一段时间，西安丈八沟训练基地，陕西大秦队与省备战全运会的U17队进行了对抗赛，没有任何通知，却吸引了数百名球迷前来观看，两支陕西队伍无论谁上演精彩的配合、突破和破门都会引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比赛地点在四号场地，就是浐灞队常年训练的地方。托米奇轻叹了一声，不过也表示理解贵阳球迷，毕竟是初来乍到，训练地点又在人烟稀少的开发区，因而在赛前，他更新了微博，希望在揭幕战这一天，奥体中心看台上“是个整体，而且满满的”。贵州球迷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昨晚贵阳奥体中心5万人的看台座无虚席。
训练结束了，王尔卓见到记者就提起西安的情况，昨天他训练得非常刻苦，因为在今天，预备队联赛也将打响，来自陕西的100名球迷还将现场为王尔卓加油，“王尔卓是咱陕西娃，走到哪儿，我们都支持他，希望他表现出色，尽快在一队站住脚。”一个球迷对记者说。
时间：
3月10日19：00
场景：
2012赛季中超联赛开幕式表演
穿越年代：
2006年3月11日，西安举行中超开幕式
看着表演，柯兴平说：“我还想当开幕式导演，为了陕西”
从昨天下午5点开始，距开幕式还有两个小时，100名陕西球迷陆续进入贵阳奥体中心。本次远征贵阳的百名大秦球迷助威团组织者柯兴平依然神采奕奕，大声招呼着球迷相互之间跟紧，不要掉队。为了确保中超开幕式圆满成功，当地在安保措施上可谓“严丝合缝”，有的入口在开赛一小时前就关闭了。组织者柯兴平既要带着球迷看球，还要操心这路黄色军团的安全，整日的操劳加上连续旅途的劳累，已经让这个60岁的人有些疲惫。
但到了开幕式环节，老柯变得沉默了。他的思绪回到6年前在西安举行的2006赛季中超开幕式，那是属于他的一次创作。老柯其实是个文化人，退休前是西安歌舞剧团副团长、国家一级演员，跳芭蕾舞起家的。他自称是文艺界最懂足球的、足球界最懂文艺的，担当了多次大型赛会的开闭幕式导演。2006年的中超开幕式，是他最耗尽心血的一次艺术创作。“我那时天天泡在省体，一天只睡几个小时，以前我身体很好，但站得太多，腰也开始疼了。”昨晚开幕式后，老柯对记者说。让老柯引以为豪的是，那届开幕式展现了陕西人的特色，古城西安的悠久文明和陕西足球欲开创大场面的决心，“我当然记得那届中超开幕式，首先是56米长的充气巨龙在省体育场升空，56米这个数字代表着56个民族蒸蒸日上和中国足球从此腾飞。为了营造气氛，会场放飞5000只气球，这5000只气球象征着中华民族5000年的文明史。而安塞腰鼓和兵马俑阵，则让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惊呆了……”
昨夜，贵阳奥体中心的开幕式很煽情，汪峰《怒放的生命》、周晓鸥摇滚版的《超越》、孙楠引吭高唱的《爽爽的贵阳》，以及极富当地特色的民族表演，一度让现场球迷情绪高涨，但老柯以及他背后的大秦远征团却有些黯然。出征前，老柯说，他们这次远征，是展示陕西球迷风采，告诉世人，任何挫折都无法改变陕西这片足球热土孕育的激情，并盼望着陕西在不久的将来拥有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队伍。浐灞迁徙后，老柯为陕西能拥有一支球队不停忙碌奔波着，安馨园要收购中甲，他忙前忙后，收购失败后，他难掩失落。陕西大秦队和老城根队备战乙级联赛，他也跑来跑去，组织球迷助威，“我不知道这一天（指陕西重新拥有顶级联赛球队的一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但我愿意痴情地等待和守望，如果那一天到来，我还想当开幕式的导演。为了足球，为了陕西，为了球迷。”
《生命的怒放》、《超越》……昨晚，中超开幕式上这些歌曲似乎是专门为老柯演唱的、为远道而来的陕西球迷演唱的、为陕西足球的未来崛起演唱的。
时间：
3月10日22：00
场景：
人和队员向陕西球迷致意
穿越年代：
2008年，浐灞获半程冠军
这100名陕西球迷，依然把贵州人和称为“西北狼”
贵阳毕竟不是西安，揭幕战看台上红色“海洋”让远赴贵州的陕西球迷那抹黄色变得有些异样，全场喇叭的喧嚣也替代了昔日响彻古城的锣鼓。
大场面的盛宴让100名陕西球迷激动。第31分钟，鲁能由安塔尔破门，他们与主场球迷一起哀叹；第55分钟，久比奇为贵州人和破门，他们与当地球迷一起欢呼；第93分钟，拉法绝杀鲁能，他们也激动地站起来。但所有的反应无法替代朱雀球场的激情，这支队伍毕竟已不属于陕西了。
时光仿佛回到2008年中超首轮，当时的浐灞队首轮客场挑战强大的鲁能。那场比赛前，时任主教练的成耀东充满豪情，面对鲁能，在客场发出“再弱的队也想赢”的宣战书。那场比赛双方战平，但那场比赛后，浐灞一路发力，成就半程联赛冠军。现在回想一下，如果那个时候，趁热打铁，加大投入，俱乐部从战略高度果断调整队伍，浐灞队极有可能问鼎桂冠，至少也会亮相亚冠赛场。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浐灞或许就没有今天的出走。
当然，现实中从来都没有如果，“西北狼呀嘛，呼而嘿”，昨天的贵阳奥体中心，远征的陕西球迷们依然把贵州人和当做陕西的球队，你也许觉得他们很傻很天真，但如果告诉你，在这支队伍中有从宁波、四川远道赶来的陕西球迷，甚至有从上海赶来的30多名原上海中远（浐灞的前身）球迷也为这支队伍摇旗呐喊时，我们就只能为足球感动了。
从西安到贵阳，一群陕西球迷为一支不属于自己的队伍助威，有人赞赏，有人不解，更多的人在思索，经济总量不如陕西的贵州为何能承办足球的盛宴。征途中，我们心中不断穿越，追忆曾经拥有的辉煌，一声追问：陕西足球的坎坷，是现实太残酷还是梦想太遥远？贵阳当地的一名体育官员对记者说：“中超开幕式，省市领导高度重视，把这当做贵州今年体育文化事业的大事来抓，开幕式请的都是08年奥运创作团队。”或许，这正是陕西足球乃至陕西职业体育最应该向贵州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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